托斯卡尼這樣玩(二)比羅馬還早的伊特魯斯坎文明

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,

但如果沒先有伊特魯里斯坎(Etruscan)文明這道曙光,

就不會有之後的羅馬帝國輝煌!

餵養雙胞胎的卡比托利之狼(Lupa Capitolina),

長期以來被認為是伊特魯里亞的青銅雕像,

暗示著無論是宗教,建築甚至是語言文字,

羅馬都有沿襲先進伊特魯里亞(Etruria)的地方!

托斯卡尼也不是只有豔陽與絲柏,Sangiovese跟Vespa,

古羅馬人稱伊特魯里亞人為托斯坎,Tuscus,

也就是托斯卡納一詞的來源;

伊特魯里亞極盛時期,北至波河,南到台伯河,

現在的托斯卡納大區位於中心,

來托斯卡納不一探伊特魯斯坎文明的奧妙,如入寶山,空手而返!

伊特魯里亞人是義大利的原住民,早在史前時代就在半島上了,

最早有確切證據的可追溯到西元前900年左右的鐵器時代,

被稱維拉諾萬文化(Villanovan),這是伊特魯里斯坎文明的前身!

蓋子像尖帽的骨灰甕來自維拉諾萬時期的墓地,西元前900年;

屋狀的骨灰甕,顯現出維拉諾萬時期典型的伊特魯里亞房屋形貌,

西元前9世紀;

古希臘人稱伊特魯里亞人是第勒尼安(Tyrrhenian)海盜,

現在義大利半島西側的這片地中海就稱為第勒尼安海,

荷馬詩集中曾提到酒神戴奧尼索斯被第勒尼安海盜俘獲

並變為海豚的故事;

西元前七世紀時的義大利可熱鬧呢,

北非的腓尼基人來到薩丁島擴展領域,

愛琴海島上的希臘人來到半島南端殖民

伊特里亞憑藉肥沃的土地與進步的農業,鐵礦豐富,冶金發達,

加上位於地中海航運的樞紐,貿易繁盛!

伊特魯里亞的錢幣

伊特魯里亞人是青銅的加工大師,出口的金屬工具遠近馳名,

連一種黑色陶器,Bucchero都可以打造得跟金屬一樣的發亮!

有酒神跟羊人小雕像當蓋子的青銅珠寶盒,Cista Ficoroni;

大酒壺(Oniochoe)形式的伊特魯里亞黑陶Bucchero

在文化激盪下伊特魯里亞也受古希臘文明的影響,

政治上號稱有十二城邦的伊特魯里亞聯盟一直統治著義大利,

當時位於南方邊陲的小羅馬,在王國時期還有個末代伊特魯里亞王朝;

位於現在羅馬的北方16公里處有座伊特魯里亞古城,Veii,

曾是伊特魯斯坎聯盟最富裕的城市,

在這裡,一座約西元前510年的伊特魯里亞神廟的屋脊雕像群,

被部分保留了下來在羅馬朱利亞別墅國立伊特魯斯坎考古館;

被稱為維伊的阿波羅,Apollo di Veio的彩繪陶土雕塑,

真人大小,肌理分明還有古風微笑與站姿,

與阿波羅一起的還有較不齊全的海克力士與金角鹿雕像,

以及正在重建中的勒托像,形成一組說故事的雕像群;

海克力士剛捕獲了狩獵女神阿特米絲神聖的金角鹿,

這是英雄必須完成的十二項任務之一,

卻惹怒了身為阿特米絲哥哥的阿波羅,

兩人劍拔弩張,正要進行一場英雄之爭,

古風時期的希臘雕塑影響了這時期伊特魯里亞藝術表現,

這也是伊特魯里亞工匠在宗教靈感占主導地位下的傑作!

早期的伊特魯里亞人對神的崇拜,主要是在大自然中進行,

西元前7世紀受希臘的影響,開始有神廟建築,

使用砌石和托斯卡納柱,

一種柱身無刻槽卻有柱底座(Stylobate)的多力克式柱,

在羅馬朱利亞別墅的中庭花園,

以維伊的阿波羅為靈感,重建了一間伊特魯里亞神廟,

柱廊下並且擺放一個典型的伊特魯里亞骨灰甕蓋雕像;

但西元前384年西西里島上的敘拉古暴君戴奧尼索斯一世

摧毀了伊特魯里亞的港口,造成貿易巨大損失,

伊特魯里亞開始一蹶不振;

到了西元前3世紀,共和時期的羅馬不斷軍事擴張,勢力消長,

伊特魯里亞反而逐漸被拉丁同化,文學被毀,

到了羅馬帝國初期,整個伊特魯里亞的領土已經完全被併吞,

文明消失徹底到整個歷史失憶,

連今天也沒幾個遊客聽過有特魯斯坎文明這名詞!

國人愛去的天空之城,Civita di Bagnoregio也曾是伊特魯里亞的城鎮;

因為伊特魯里亞所留下來的地上有型建築幾乎不存,

歷史上的描述也很稀少,

2500年後的我們想要對這個神秘的伊特魯里亞進一步了解,

也只能從墓碑銘文和喪葬藝術去一窺堂奧;

伊特魯里亞人喜歡占卜相信臟卜(haruspicy),

從奉獻神明的動物內臟中可以觀察出天意,

受到後來羅馬軍隊的採用,

伊特魯里亞占卜師成為精英家庭和軍隊的重要顧問;

伊特魯里亞人習慣在墳墓會標示死者姓名,

我們可以看出這是種類似古希臘字母,

但是從右到左以鏡像書寫的文字片段,

伊特魯里亞的文學沒有被保存下來,很難了解完整語法;

典型的伊特魯里亞骨灰甕,雪花石膏的骨灰甕,

甕蓋上死者微笑斜躺,手上拿神聖的圓盤,patera,

圓盤中間有凸臍,代表誕生天地的胚芽,

邊緣刻著死者名字,西元前3世紀;

1964年在古伊特魯里亞的港口Pirgi,

發現了約西元前500年的三塊金箔銘文,Lamine di Pyrgi,

其中兩塊伊特魯里亞文,第三塊則以腓尼基文對照,

這是義大利最古老的歷史文件,

對了解伊特魯里亞人的歷史語言非常重要,

現在也是在羅馬的國立伊特魯斯坎考古館展示;

托斯卡納北部的沃泰拉,Volterra,

伊特魯里亞語Velathri,是重要的伊特魯里亞定居點,

以其青銅雕像和雪花石膏墓葬甕的生產而聞名;

在沃泰拉的高處有個伊特魯斯坎衛城的遺跡,

選擇這裡視野較好,

作為他們的神廟就可以透過觀察鳥兒飛翔與閃電來預測未來;

許多神廟跨越好幾個世紀,

目前所看到的遺跡是西元前3世紀希臘化時期的;

沃泰拉城的南側有座伊特魯里亞古城門,Porta all'Arco,

倒是比較完整地被保留了下來了;

砌石構成的門框,門拱及拱頂三顆頭像

分別由來自不同地方開採的砂岩,石灰華及白矽岩構成,

這些頭像代表了保護沃泰拉城的神祇,

城內的伊特魯里亞考古館,Museo etrusco Guarnacci

可以看到一個西元前一世紀的雪花石膏骨灰甕,

浮雕上的圍城場景正是這座城門!

在這間博物館內還可以發現伊特魯里亞東方化時期的藝術品,

西元前550年的石碑浮雕描繪了一個戰士,

在碑緣刻有銘文上面寫著我屬於Avile Tites...,

有著側臉與雙腳前後站立還有古風時期前的Daedalic式髮型;

西元前二世紀的雪花石膏骨灰甕,有各種希臘神話的浮雕,

顯示伊特魯里亞深受古希臘的影響,

不管是有篷馬車開往地獄之門,

或是奧德賽航行遇女海妖(Sirens)引誘場景都非常生動;

夫妻同甕,Urna degli Sposi,

甕蓋雕像的製作已是到了西元前一世紀了,

因此表現手法非常類同於羅馬共和時期的風格;

鎮館之寶是這個叫夜影的銅雕,Ombra della sera,

西元前三世紀作品,

男孩細長的身形有如拖在地上長長的身影,

即使拿到現代仍然是最前衛的藝術造型!

伊特魯里亞人像古埃及人一樣,認為來世是今世的延續,

死亡是從家庭團聚開始,

葬禮應該是無盡的歡愉宴會就像生前一樣;

伊特魯里亞的墓地被稱作亡靈之城,

喪葬方式主要是火葬,極少數土葬,

他們將親人的骨灰放入甕中,也連帶著附上食物跟器皿,

以及死者喜愛的隨身物品,以便他們在來世時能用上;

在托斯卡納南邊Grosseto省的Pitigliano,Sovana,Sorano,

這一帶地質是大片的石灰華(tufo)岩石,

伊特魯里亞人很早就來這裡開鑿水渠道路跟石穴洞窟居住,

被稱為石灰華之城,Città del Tufo;

在發現大量的伊特魯里亞墓穴跟陪葬藝術品後,

這裡被規劃成適合全家出遊以及知性之旅的考古公園,

把車停在路邊停車場後,沿著清楚的指標緩步上山;

伊特魯里亞人從岩層中精巧切割出道路,via cava del Cavone,

兩邊是高約10公尺的垂直石壁,

我們穿過其中,陽光從上頭樹葉空隙灑落,

旅行就像讀一本書,真有古道照顏色的感受!

一處處不同時期,不同造型的墓穴出現在石壁上,

最有名的是這座神廟式墓穴,Tomba Ildebranda,

是以Sovana出生的教皇額我略七世的名字命名,

墓穴像座雄偉的伊特魯里亞神廟,

有托斯卡納式柱,屬於西元前3世紀時期;

另外,在2004年才被發現的翼魔之墓,

因刻在岩石中的死亡女神,Vanth而得名,

有半臥躺雕像的骨灰甕,現在用柵欄保護起來,

在伊特魯里亞的神話中,

Vanth會一手火把,一手鑰匙地打開地獄之門,引領亡靈進入冥界;

往南不遠的Orvieto,伊特魯里亞時叫Volsinii,

是更大而且活躍至今的石灰華之城,

Volsinii是著名的布切羅黑陶跟青銅器的製造中心,

伊特魯里亞領導人每年都會在這裡舉行會議並選舉出聯盟主席;

Orvieto在距離16世紀的San Patrizio井不遠的地方,

有座約西元前300年的伊特魯里亞神廟,

因為位置在城市的觀景點附近,

因此叫Tempio Etrusco del Belvedere,

但如今只剩基座跟階梯而已;

伊特魯里亞人挖掘許多像坎兒井的地下渠道,為城鎮供水,

這個系統到中世紀都還在使用,

如今Orvieto估計有多達1200以上的地道,

有幾條是開放給遊客參觀的;

有些甚至住家或餐廳都可以有這麼一口地下深井,

幸運的話主人也樂意邀請你去參觀的!

位於Orvieto石灰華懸崖的山腳下有大片的伊特魯里亞墓地,

Necropoli etrusca di Crocifisso del Tufo,

屬於西元前6世紀;

墓地的名稱來自附近一座岩洞教堂內的岩壁上十字架,

墓室呈矩形整齊排列,

入口門楣上都用伊特魯里亞文刻著家族名字,

門前標記用的墓石則成圓球狀;

墓地發現的文物都在Orvieto主教堂對面的伊特魯斯坎考古館,

Museo Claudio Faina;
這尊來石像被稱為Cannicella的維納斯,

由希臘帕羅斯島的大理石雕成,

風格屬於西元前6世紀末的古風時期;

這個青銅打造的可移動火盆,foculo做工精細,

西元前五世紀;

來自Crocifisso del Tufo墓地戰士頭像造型的墓前標石,cippus,

上面刻有Aranth之子的伊特魯里亞文;

往東來到西耶納省的丘西,Chiusi,

伊特魯里亞時叫Clevsins,

是伊特魯里亞12城邦聯盟中最強大的城市之一,

丘西的波西納王(Lars Porsenna)還曾在西元前507年時征服了羅馬城,

丘西的地底下自然是留有豐富的古墓陪葬藝術品,

這些都在當地的國立考古博物館展示著;

長長的地道也顯示出伊特魯里亞人工程的進步,

這條深入地下25公尺的Labirinto di Porsenna,

一度還被認為是通往波西納王墓陵的黃金迷宮,

雖然事實上只是條用來收集雨水的過濾隧道和地下水池;

伊特魯里亞人聰明地透過滲透砂岩含水層

來得到比直接接收雨水還衛生的水源,

牆面砌石銜接全不用砂漿,

透過當地導覽員的解説,對伊特魯里亞人的工程技術留下深刻的印象!

丘西的國立伊特魯里亞考古館收藏也很可觀,

許多還是這一地區特有的,其他伊特魯里亞地區看不到,

這種擬人化的骨灰罈,被稱為Canopo;

這個西元前700年的Canopo da Dolciano,

由銅與陶結合成王座模樣最特別!

這個以死者人形雕像為蓋的骨灰甕Cinerario Paolozzi,

屬於伊特魯里亞東方化時期,約西元前620年;

有著舞者浮雕的圓形石灰華與方形大理石墓前標石,

西元前500年;

由丘西特有的惡臭石,pietra fetida所做的骨灰甕,

這種凝灰岩因為含硫在摩擦時會發出臭味;

當然,全義大利最重要的伊特魯里亞考古文物在羅馬,

要欣賞伊特魯里亞的極致藝術就必須再走一趟首都,

位在朱利亞別墅,Villa Giulia的羅馬國立伊特魯斯坎考古博物館,

Museo Nazionale Etrusco di Villa Giulia,簡稱ETRU;

朱利亞別墅是儒略三世在16世紀興建的退休別墅,

屬於風格主義建築,別墅本身就值得參觀了;

Viterbo地區特有的灰色細緻火山岩nenfro雕成的守墓石,

來自Vulci古墓的半人馬,西元前590到580年,

以及海馬怪騎士,西元前550到540年,屬於伊特魯里亞東方化時期;

西元前470年的山牆彩繪陶塑,

來自古老的伊特魯里亞古港口Pyrgi,

描繪希臘神話底比斯王位之爭;

這位伊特魯里亞藝術家以極其華麗的手法,

呈現雙胞胎手足相殘的故事,

七勇圍城底比斯,殘忍的殺人方式引起眾神憤怒;

同座神廟還發現港口女神,Leucothea的頭像,

屬於較晚的西元前350年作品,

在荷馬的奧德賽中,琉科忒亞化身為海鷗,

在奧德賽遇上海難時出手相救,

你可看到女神的秀髮被猛暴的海風吹亂,眼神迷惘!

伊特魯斯坎藝術里最偉大的遺產是生動華麗的墓室壁畫,

這些壁畫除了讓人明白他們獨特的死亡哲學,

還有就是畫中的已婚婦女,自由自在地參加宴會,

與當時的羅馬甚至跟希臘相比,

伊特魯里亞的婦女顯然享有更多的自由跟社會地位,

她們甚至能有權利繼承財產;

研究顯示:伊特魯里亞人無論社會地位如何,

男性和女性的識字率都很高,

這從不管是骨灰甕或是隨葬品中的鏡子,

香水瓶和化妝品都刻有文字可以證明;

館裡保存了來自Tarquinia西元前470到460年的墓室壁畫,

Frescos from the Tomba del Letto Funebre,

展示了伊特魯里亞人辦喪事如開趴會的歡樂氣氛,

朋友群聚,喝酒聊天,音樂家在演奏,男女興起婆娑起舞,

顏料可以區分來性別,淺色代表女性,深色代表男性,

天花板牆面以花朵蔓藤裝扮;

這個著名的夫妻同棺,Sarcofago degli sposi又是一個明顯例子,

西元前530到510年的陶棺出於名家之手,是伊特魯斯坎亞藝術的傑作,

在巴黎羅浮宮裡也有一個相似的;

夫妻輕鬆地斜倚在沙發床上,沒有男尊女卑,

手舉著酒杯預祝著來生一起繼續這等歡樂自在,

這就是伊特魯里亞人神秘的微笑!